【花雪】我养的蝴蝶说他喜欢我(拾肆)

神京城的花灯节与春节、中秋节和重阳节并称四大传统节日。夜晚的花灯展是神京城的一大盛景,男女老少都挑一杆花灯走上街道,欣赏临街各式各样的灯,将长夜照得灿若白昼,并以此举来祭灯神。

这年的花灯节快到时,街市上就已搭起了灯架,坊间还传闻说有一硕大异常的莲花灯,置于宫内,要到深夜才点起,灯光极亮,灼灼耀眼。

整一周都下着雨,而花灯节前一天夜里云开月明,星光如许,花灯节当日阳光明媚,家家都说这是灯神的庇佑,上街赏灯的人群更多了。

花无谢在集市上挑选了一对鸳鸯灯,兴冲冲地举给傅红雪看:“好看吗好看吗?我们今天晚上也去街上吧!据说花灯节结伴出游的情人,灯神会保佑他们长长久久呢!”

傅红雪是不爱出门凑热闹的,但听花无谢这么一说倒也有些动心,他从花无谢手中接过一盏,点了点头:“好,我们去。”

见他答应,花无谢笑起来,轻轻捏了捏傅红雪的手,眼里流波闪动,像是得到了世上最贵重的珍宝。

当夜天气晴朗,夜空像块巨大的黑曜石,星月朗照,荧光点点。

提着和傅红雪手中一样的鸳鸯花灯,花无谢心情大好。他拉着傅红雪的手走到院里,回过头看到了萧容与书房窗口的烛光。

院子的地上满是月光和从泡桐树冠上洒落的浓重阴影,暖黄色的烛光从一扇窗棂内浸了出来,一剪人影就贴在这烛光里。

时间如书卷般翻向从前,花无谢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的夜,那时月光也像此刻一样浸透了院落,萧容与在房里温书,而他在月光下展翅,向夜空飞去,试图拽下一段银霜。

不由怔住,怅惘绕上心房。

傅红雪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心下了然,停住了步子。

“雪儿……你先去吧,我这就来,好吗?”花无谢将手中那盏灯递到傅红雪手里,拍了拍他的手背,温声道。

傅红雪定定地望了花无谢一眼,才点点头,提着两盏鸳鸯花灯迈出萧府大门。

深吸一口气,花无谢走向点着蜡烛的房间。

-

萧容与听见脚步声临近,没有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他眼睛不离桌案上的书卷,右手将一盏茶推到旁边问道:“喝口茶?”

屋里只亮着一豆烛光,盈盈跳动着。花无谢拉了把椅子坐下来,举起茶杯抿了一口。

“人类,也没那么可恶,不是吗?”良久,他缓缓道。

“呵。”萧容与抽动嘴角一声冷笑,这时他才抬眼望向花无谢,修长的眼睛微微眯着,“是吗?”

“收手吧,大哥……”花无谢迎着他冷冽的目光接着道,“你还想怎样呢?”

“还想怎样?!”萧容与瞪圆了眼睛,音调陡然提高,“我要杀光皇族,为家人报仇!”

“无谢,从小我就小心翼翼地护着你,这就让你忘记了灭门的血海深仇了吗?!”

萧容与望着眼前眼神清澈、轮廓温柔的年轻人,心中莫名生长出一种叫“嫉妒”的东西。

他带着花无谢逃离京城,流落荒野多年,教他习武念书,却是没有忍心将仇恨一同教给年纪尚小的弟弟。

不能让上一辈的恩怨,再传到下一辈继续毒害人,萧容与这样想。于是他一个人筹划,一个人纠集人马,一个人在漫漫长夜辗转反侧地入不了梦。

现在,萧容与十分嫉妒花无谢的清澈明净,像面一尘不染的镜子,折射出的却是他的丑恶。

也许当年封号的时候,先帝就已经看出来了。

翎,即鸟类翅膀上的长羽毛,寓出类拔萃之意。同时,翎字音同昤,即日光——灿烂、出众。

而萧容与的“岚”,则是取《庄子·逍遥游》中“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山野中的雾气、空气中的尘埃皆有所待,无法脱离生物气息吹拂而存在,寓限制之意。

怎能让他不嫉妒。

令萧容与嫉妒的少年软软地倒在桌上,他眯了眯眼睛:不过,还是阅历不深啊。

萧容与轻轻地将花无谢抱起来,放进离书房不远的柴房地上,锁上门,召唤出结界。

“没那么可恶?”

“那是因为你爱上了一个人类。”

萧容与最后看了花无谢一眼,对院里严阵以待的兵将沉声道:“一切按原计划进行,第三小队,去将傅红雪绑回来。”

-

此时街上灯火辉煌,月光、星光和灯光洒了一路,老人在给孩童讲着灯神的传说,故事同天顶的星月和焰火一样亮起人的耳目。

傅红雪提着两盏花灯,穿行在人流中。虽知花无谢找得到自己,他的脚步还是刻意放缓,像是走慢些就能被早些找到一样。

沿路敲锣打鼓的人不少,孩童提着灯围着糖葫芦的小摊蹦蹦跳跳,结伴出游的男女牵着手相互调笑,从傅红雪身旁走过。

和往常不同,这繁华市井终于和他傅红雪有关了,他不再是人世间的一个匆匆过客。

前方就是金灯桥,桥上十多根柱都被花灯点缀着,金光闪烁,仿佛能通过这座桥登天一样。

这座桥就是莲花灯亮起时,最佳的观赏地点。

傅红雪频频回头望向萧府的方向,一路各式各样的花灯也没怎么看,心不在焉地溜达到了金灯桥上。

身后纷杂的人声里,他听到了一种异样的衣袂纷飞的声音。

按常理说,花灯展中不应出现这种因为快速行走而出现的声音。傅红雪开始感到不太对劲了。

最有可能的一种原因是……

有人跟踪。

傅红雪从桥另一边走下,寻了个稍僻静些的地方,站住脚,默默等待着。

如他所料,一小队黑衣人跟着他走了过来。

傅红雪冷眼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地拔刀出鞘。

劈、砍、挑、刺,傅红雪一边以一敌众地同那队人斗着,一边小心地护着另一只手上的两柄花灯,灯下垂挂的金黄色流苏随他的身形上下翻飞,舞得人眼花。

“花无谢人呢?!”傅红雪将刀锋指向仍站着的最后一人喉间。

那人哼了一声:“誓死不说。”

一刀封喉,鲜血四溅。

又有一小队黑衣人朝这边赶来,傅红雪无心再斗,隔着衣料摸了摸挂在脖上的一块石。

足尖一点,他轻轻地腾空而起,将整座神京城踏在脚下,朝着萧府的方向飞过去。

手中的鸳鸯花灯仍亮着光,暖融融的颜色。傅红雪望了望这灯火,心下一暖。

他也有自己要誓死守护的东西,和人。

带领大部队绕路隐藏在城郊的萧容与咬牙看着夜空中宛若一抹幽灵的傅红雪。

“连双生石都给他了……”

-

傅红雪将花灯放在院里,转身望见萧容与院里淡紫色的结界环,便奔了过去。

举着双生石冲破结界,傅红雪撞开柴房的门,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那人的身影。

萧容与那杯茶的麻弗散下得并不多,傅红雪撞开门时药劲差不多过了,花无谢正在黑暗里以横躺的姿势沉默着,下半身还动不了。

“无谢,你怎么样?”傅红雪俯下身,语气少有的急切。

花无谢朝他摆摆手,声音听上去还有些虚弱:“我……没事儿,过一会就好了……”

“大哥……是不是对你下手了?”

傅红雪点点头,语气沉重道:“是的,下一步,他恐怕是要对皇宫下手了。”

他走过去将花无谢扶起来,两人走到院子里,弯月已升入中天,金灯桥上挤满了人,皇城内缓缓升起一簇巨大的莲花。

“这是……什么味道?”傅红雪嗅到一股香味,皱眉问道。

“哦,是苏合香油,点莲花灯用的。”花无谢道,“听说深夜灯神现身时挥发得更快,当灯神离开时香油也就用尽了。”

“不过这味道不太正啊……”花无谢又闻了闻,突然蹦起来,“不好!雪儿,快掩住鼻口!这不是苏合香油!”

傅红雪照他说的做了,隔着手掌传来的声音有些闷:“这是……”

“妖族研制的迷魂香,只对人族有用,对妖族无用……快,我们快去皇宫!”花无谢叫道,“是大哥开始动手了!”

升入半空的莲花缓缓张开花瓣,在月光下泛着莹白,美丽至极,又显得残忍至极。

城内一片死寂,像是经历了一场没有鲜血的屠杀。

萧家军挥舞着写着“萧”字的旗帜,旁若无人地开进了宫门。

同时,一束色彩鲜艳的烟花在黑漆漆的夜空中绽放开来,叶开在挣扎着点燃它以后也陷入了沉睡。

无谢,红雪……

交给你们了。

——碎碎念部分——

还欠花雪一个美好的花灯节。

番外再安排。

明后天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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